《俄罗斯灵魂》
作者:【俄】尼·别尔嘉耶夫
俄罗斯普京第一次当选之后承诺,给我20年,我给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苏联在冷战的对峙中走向完败,普京接手的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10年过去了,俄罗斯开始走向复兴,2012年普京第三度入主克林姆林宫,民众的抗议声不断。强大的俄罗斯需要强健有力的灵魂,一战结束之后的别尔嘉耶夫试图为俄罗斯寻找魂灵,探求“俄罗斯的命运”。也许普京在打造强大俄罗斯的时候需要倾听一下这位先哲的声音。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炮火不仅震碎了欧洲的和平,也改变着文明的版块,战争之后的俄罗斯应该如何重建成为别尔嘉耶夫思考的话题。希腊先哲曾言,了解你自己,看似简单却是难以做到,无论个人还是国家都是如此。俄罗斯是什么?别尔嘉耶夫试图揭开这个谜底:“俄罗斯是一个精神无限自由的国家,是一个流浪者寻找上帝之真的国家”。俄罗斯的灵魂一直在广袤无垠的欧亚草原上游荡,它以第三罗马自居,但是却又建立了一个最独裁的国家。
广阔的疆土赋予了俄罗斯民族自由发挥的空间,同时又使其与自然力缠绕在一起,忧郁、敏感的村妇性压倒了阳刚之气,独断的官僚机器压垮了公民的个性、尊严,让奴性恣意生长。这是一个最专制的国家,同时又与无政府状态只有一步之遥。官僚机器成为俄罗斯民族的黑色的、非理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对文明、个性、尊严、权利的神秘主义的反动。
别尔嘉耶夫不是地理决定论者,但是空间塑造了俄罗斯的灵魂。他认为,“俄罗斯无边的庞大和它的历史的特殊性孕育了无形的对立和矛盾。我们几乎没有中间的、坚强的阶层,能够到处组织人民的生活。偏僻的外省的不成熟和国家中心的腐败,这就是俄罗斯生活的两极。”官僚机器将俄罗斯人的主动性、责任感从肩上卸下来,替他们进行统治,公民隐没了,臣民涌现。没有中间力量的协调,最高层次的集权与基层的涣散使俄罗斯成为一个谜团,最恭顺的人们却最容易成为暴戾的反抗者。
第一次世界大战终结了欧洲人的领先地位,俄罗斯如何在未来的国际舞台上确立自己的地位,实现自己的使命呢?最根本的一条是锻造俄罗斯民族的灵魂,实现意志自由。别尔嘉耶夫批判工业化的欧洲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神圣使命,丰富的物质生活摧毁了人们的精神意志,自我救赎的使命被小市民习气所取代。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对欧洲人的惩罚,也为俄罗斯重新定位提供了机会。
俄罗斯知识界的无为与浅薄让别尔嘉耶夫深为不满,知识分子纠缠于“西方派”、“斯拉夫派”或者“民粹派”的标签,这些派别之争对于寻找俄罗斯的灵魂毫无帮助。抽象的概念之争否定了历史,俄罗斯的知识分子一直纠缠于如何接受俄罗斯的历史,泛道德化的历史认识抹杀了历史的复杂性。知识界本是一个社会思潮的领航者,当知识界也陷入“迷茫”的时候,俄罗斯民族难以找到自己的使命,更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第一次世界大战将东西方的区隔打破,世界性取代了地方性,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向”。只有以世界性—历史性的视野思考俄罗斯,才可能顺应世界潮流。自拿破仑战争以来,民族主义大行其道,各个民族之间的争斗主宰了世界历史的节律,只有重建民族性,才可能在激烈的竞逐中获得一席之地。俄罗斯的使命在于实现对辽阔疆土的有效治理与控制。“国家应该成为俄罗斯民族的内在力量、它固有的正面势力、它的工具,而非凌驾其上的元素,成为它的老爷。文化也应该变得更为集约,积极地控制内外空间,调整他们的俄罗斯能量。没有这种内在的改进,俄罗斯民族不可能拥有未来,不可能过渡到历史存在,真正的历史存在的新阶段,而俄罗斯国家本身也将面临分裂的危险。”(第60页)
至于如何锻造俄罗斯的民族性,别尔嘉耶夫似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手段,对于西方实行的民主制,他给予了更多的批判。简单化、直线式的民主制度是与民族精神的深层发展相背离的,建立于专制废墟之上的民主制往往为独裁所累,多数人的专制会压垮个人自由。
别尔嘉耶夫清醒地意识到,如果没有个人权利的彰显,个人自我治理能力的提升,民主制度就是通向专制的通道。后来苏联的历史已经印证了别尔嘉耶夫的先见之明,时移世易,如今的俄罗斯公民社会日渐壮大,普京需要完善民主制度以保护个体自由,而充盈的个体是俄罗斯走向强大的起点与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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