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联想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柳传志(CFP)
“把联想做成一个没有家族的家族企业”
谁会成为联想控股的接班人，一直是业界最为关注的话题之一。虽然柳传志在宣布任命朱立南为联想控股新任总裁时一再强调，他现阶段没有退休打算，但今次安排无疑确立朱立南在联想控股的“储君”地位，情况就如杨元庆接掌联想集团一样。
此前，柳传志多次表示：“谁是接班人，其实在联想控股内部都知道了，只是外界不知道而已。”他曾表示：“我对继承人问题的路线是巴菲特的路线。巴菲特说他把遗嘱提前宣布出来，就是为了给考察接班人留出时间，还有机会可以调整。到最后的时候才宣布谁来接班的方式，我觉得不好。如果后面有矛盾的话，就全压在了后面接班人的身上。”
朱立南接任联想控股总裁也并非意外。柳传志一直明确表示，接班人一定是来自内部。“我现在努力想做的事情，是把联想做成一个没有家族的家族企业。主要是通过股权激励和企业文化的传承，让联想的最高管理层成为企业真正的主人。这种理念和美国管理学界以前推崇的职业经理人理念并不一致，值得商学院等管理学界的朋友们进行研究。”在前些时候的一次公开发言时柳传志说。在联想的发展过程中柳传志也是这么做的，只要股权代表的仅仅是财富分配而非公司命运时，也不介意仅持有少量股权，给其他人分利。
让管理层成为企业真正的主人并对企业负责，这是柳传志多次讲述的联想之所以能成功的原因。在一份公开资料中，联想控股在2012年2月完成的一次股权转让后，多位高管成为公司的自然人股东。其中柳传志持股3.4%，朱立南持股2.4%，陈绍鹏持股1.0%，唐旭东持股1.0%。柳传志仍然是最大的自然人股东，朱立南次之。
四年前，联想集团2008年第四季度亏损达9700万美元，杨元庆甚至被外籍董事要求下课。柳传志重新复出担任“救火队长”执掌联想集团3年，在2011年年底再次把联想集团交给杨元庆。而据柳传志自己说，促成他下决心的是，杨元庆贷款30多亿购买了联想8%的股份：“因为这要承受很大的压力，他这样做，是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企业主人，才让我更放心，这个团队才会更有信心。”
常年作为柳传志副手的朱立南，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就如同柳传志的影子一般，很少抛头露面接受媒体的采访，被称为柳传志的“参谋长”。
40岁开始创业的柳传志如今已经68岁，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证明自己对“储君”的选择，而50岁的朱立南也必须进一步证明自己能胜任——从最近的考验来说，他必须带领联想控股打赢2014年-2015年的整体上市之战。
联想控股的整体上市是“一场大仗”，“之前没人做过”，并且“公司结构复杂”。如今联想控股的核心资产包括IT(联想集团)、房地产(融科智地)以及旗下投资公司所包含的现代农业、新化工材料和消费与现代服务业(其中包括2012年停止上市的神州租车)。柳传志认为自己的经验可以复制，对联想控股的定位是“制造卓越企业”，而这家公司接下来需要证明这一点。而带领联想控股做这些的执行人是朱立南。
难以公布的继承人
柳传志关于接班人所推崇的是“巴菲特模式”，而现年81岁的美国“股神”沃伦·巴菲特的接班人到底是谁，目前依然是个谜。
谁能有一天成为巴菲特的继承人?多年来这一直是媒体和投资者猜测的话题。巴菲特在致股东信里所做的简洁描述和评论，暗示着公司董事会与这位选定接班人之间有工作关系。
早前，巴菲特曾在最新的致股东信中表示，其公司伯克希尔董事会已经在寻找合适的“接班人”上取得进展，并表示“一旦责任交接的时刻来临，我们将可以做到无缝传接。”但他没有进一步透露具体人选。
信件说，董事会心目中已经有一个接班人，另两位人选是“绝佳”的后备力量。这样一来，候选人就比2012年监管备案文件中所提的少了一位，使一些人更有理由相信索科尔曾是最有把握的候选人。
在2000年接受结肠手术之后，巴菲特就一直表示希望将自己在伯克希尔的职务一分为三，设立单独的董事长、首席执行官及一位到多位首席投资官。他建议自己的儿子霍华德·巴菲特担任公司非执行董事长。
到目前为止，巴菲特已经担任伯克希尔首席执行官近半个世纪。在他的带领下，这家曾经濒临倒闭的小纺织厂目前已经成为覆盖行业范围极为广泛的航母型企业，全球员工数量约27万人。
尽管巴菲特一再强调自己没有退休计划，但这一天终会到来。长期研究巴菲特投资和伯克希尔公司运营的人士认为，伯克希尔旗下拥有80家子公司，从铁路到厨具用品，从糖果商到连锁超市，覆盖的业务范围非常分散。而除了投资方面的决策外，巴菲特几乎不直接参与旗下大部分公司的经营决策。
2012年4月，“股神”对外公开自己的癌症病情，有分析称，巴菲特此举是为了吸取乔布斯的教训，让自己的继任计划能够有条不紊、更加透明地进行“交班”。
这一局面让人回想起苹果公司一开始对已故创始人乔布斯的健康状况也是语焉不详，一直含含糊糊，有评论认为是“对他健康不佳的严重性轻描淡写”。乔布斯与胰腺癌斗争多年，并曾三度长期病休，2011年8月因健康原因辞去首席执行官职务后，不出两个月便撒手人寰。不过，苹果公司一直对乔布斯的病情言之甚少，许多人认为苹果应当早些公开乔布斯的身体状况，并让接班人的选择更加透明，以减少公司经营中可能遇到的震荡。
但乔布斯给苹果留下的终极礼物，无疑应该是接班人计划。苹果CEO蒂姆·库克在一片质疑和猜测中接替乔布斯执掌苹果公司，在近一年的时间中凭借近乎完美的业绩让人另眼相看。而不难发现在以前，因为乔布斯的伟大掩盖了其他高管的卓越表现。
不管外界如何担心没有乔布斯的苹果会失去方向，但事实是没有乔布斯的苹果依然在稳步向前驶进。华尔街的分析师们甚至更喜欢库克统治下的苹果，而公司市值则在库克上任后激增了1400亿美元，冲顶5000亿美元。数据显示，在库克任职的三个季度内，苹果盈利310亿美元，iPhone和iPad的出货量分别为8900万和3800万台，全面超出华尔街预测。
库克已经证明他是史蒂夫·乔布斯的合适的接班人。他的成功在未来几年将继续下去。虽然库克一直从他上任之前的许多成功的产品开发中受益，但是，库克正在悄悄地给苹果打上他自己的印记。
在许多情况下，当一个新的CEO接替一个传奇式的企业领导人的时候，在过渡期间会有一个时间间隔，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一家公司将在基本流程或者保持在成功的道路上继续前进的企业目标等方面犯错误。这会影响供应链管理，从而导致几个季度的收入下降。但是，苹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当库克接管CEO职位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是库克赢得赞许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而很多企业的交班失败也都发生在这一阶段，在过渡期的下滑之后就一蹶不振。
“交接班”乱象
李嘉诚也出人意料地公布了接班消息。亚洲首富李嘉诚，一直以来因其达成交易的非凡能力而在香港被称为“超人”，这种能力使他建立了一个无所不包的商业帝国，从香港的电力和房地产到全球港口、电信和零售业。很多人不仅住在他修建的公寓里，用着他旗下电力公司的供电，还喝着他的瓶装水，并且在他主导着香港零售市场的连锁超市里买东西。如再算上李泽楷的电讯盈科，香港人看的付费电视、所用的互联网和电信服务都是李嘉诚家族的。据《福布斯》杂志估计，李嘉诚的净资产约为255亿美元，在全球富豪榜上排名第九。
有鉴于此，李嘉诚披露的接班计划对股东和香港来说无疑将是一个大新闻。根据这一计划，他47岁的长子李泽钜将接管其商业帝国的掌舵权，现年45岁的次子李泽楷则将获得大笔投资资金。
有评论认为李嘉诚突然公布接班计划可能意在避免近来出现的一些企业“交接班”混乱现象在自家公司身上重演。
据粗略统计，中国香港股市中2/3的上市公司由家族企业控制，15个大家族拥有35%的香港股市市值。而这些家族企业的家事，也往往可能左右香港经济。2011年最大的热点是90岁的澳门赌王何鸿燊四房16个子女争宠，未来可能就是香港新鸿基地产三兄弟内讧升级版。
由郭得胜1972年创立的新鸿基地产，公司外墙上刻下“鸿基永固”四个大字。当年，郭得胜为了避免“不肖子孙”争产分家，将郭家持有的新地权益放到一个信托基金当中，基金的受益人包括妻子邝肖卿及其三个儿子郭炳湘、郭炳江和郭炳联。1990年10月郭得胜去世，新鸿基地产以主席兼行政总裁郭炳湘为首，管理集团所有大小事务，并由郭炳江和郭炳联两名胞弟协助打理，分别负责地产业务及行政与科技发展。虽说是三分天下，但大哥郭炳湘势大权重。
在1990至2008年这段时间，郭氏三兄弟“兄弟合心，其利断金”的故事曾是香港地产界的佳话，被公认为子承父业最为平稳和成功的家族企业之一。三兄弟接班后壮大新地核心业务的同时，又将公司业务拓展至通讯、运输、互联网和基建等领域，新鸿基地产的市场也从香港延伸到中国内地和海外。
可到了2008年5月，新地公司董事局罢免了郭炳湘的主席兼行政总裁职务，转任非执行董事，主席改由母亲邝肖卿担任，行政总裁则由两位弟弟郭炳江和郭炳联分担。原来，郭炳湘与相识30多年的“红颜知己”唐锦馨都在地产界打拼，曾一起进行过数百亿元的交易，家族其他成员开始担心郭炳湘的决策是否理性。
2008年5月以后，郭炳湘在新鸿基地产只剩下“非执行董事”的头衔。2011年8月，历时三年的内斗终于有了结果。郭炳江、郭炳联兄弟由董事局副主席升任联席主席。
2012年，由于相互告发，郭氏三兄弟分别被香港廉政公署调查。若指控成立，这将成为香港历史上涉及政商两界地位最高、影响力最大的案件，对于新鸿基地产而言也是一场劫难，消息发布当日，股价暴跌13%，市值一日蒸发382亿港币。
依靠机制，而非依靠关系
在华人世界中，除了港澳台的企业，内地企业家都是在短短的改革开放30年的时间内创业的。与联想不同，这其中绝大部分民营企业都是家族企业。与联想一样的是，内地的大部分家族企业也都处于首次交班的阶段。共同的特点都是，接班人肯定不是外来的职业经理人，一定是来自“家族”内部。
家庭成员间的社会关系是家族企业治理的核心。家族关系能给企业带来有利的一面，比如成员凝聚力强、集权的组织模式效率高、心理契约成本低、管理成本低、决策迅速、成员奉献精神强、向心力强等等。但它可能带来的弊端也不少：发展中公司整体利益与家族利益的冲突不可避免，管理层的感情导向，决策者工作和家庭角色互相冲突，重人治、缺乏创新、人才发展的局限。归根到底，家庭与企业这两个系统的价值取向存在着巨大差异，这势必给家族企业的发展带来更多的挑战，如何平衡好家庭与企业两个系统间的关系，是其能否稳健发展的关键。
回首过去20多年，由于联想控股只有中科院一个大股东，处理股东与公司间的关系，很多都是靠柳传志的中科院关系，靠他与中科院系统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了解和信任来代替机制方面的不足。同样出身中科院的杨元庆应该对此颇为“上道”。而现在，柳传志希望自己钦点的接班人更多靠机制，而非依靠关系，朱立南有责任完成这个足以让联想经营管理更进一步的使命。
家族企业领导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培养接班人。而对人的培养总是充满着不确定因素，随时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而依靠机制的建立，可能是柳传志选接班人带给我们的最大启示。
(作者为中国政法大学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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