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社会,有不少人尤为学子青年对“爱国”、“反动”等概念很模糊,甚至是非颠倒。究其原因,是长期“饮狼奶”,染上了严重的“愤青”色彩。
“狼奶”
“狼奶”一词源自何处已难以考证。袁伟时先生在其写于2002年《现代化与历史教科书》一文中提到:1979年5月初,在北京举行的首次全国五四运动研讨会上,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宣部长邓力群在介绍张志新烈士悲惨遭遇后感慨地说:“同志们,我们是喝狼奶长大的!”
什么是“狼奶”?20世纪的“狼奶”主要“成分”有三:
一是美化独裁、愚昧民众。不管希特勒还是斯大林政权,都是全力开动国家宣传机器,调动一切可能的手段,一方面把独裁者打造成救世主,使民众对独裁者及其政权心怀敬仰,顶礼膜拜,“常常是察觉不到坚决支持的是一种背弃人类社会价值的世界观。”(希特勒);一方面严格控制民众的思想言论自由,使之成为没有人的尊严和独立思想而只知服从的工具。希特勒曾对心腹戈培尔说:“不要让青少年有判断力和批判力……根植他们服从指导者命令的服从心,让他们对批判国家、社会和领袖抱着一种憎恶。让他们深信那是少数派和异端者的罪恶。让他们认为想法和大家不同的就是公敌。”
二是混淆国家和政府的区别,强调爱国就是爱朝廷,忠君即爱国。灌输独裁专制具有历史和存在合理性及合乎社会发展规律的说教,把统治者视为国家化身,要求国民爱统治者之所爱,恨统治者之所恨。
三是阶级斗争理论。把世间一切事物都贴上阶级标签,把人们的意见分歧和利益冲突都看作阶级斗争,主张对阶级敌人要残酷斗争,无情打击。在国际上,则把民主国家称为资本主义予以敌视,把一切反对或批评专制政权的人都称为“海外敌对势力”,拒绝民主普世价值。
学者呼吁拒绝“狼奶”,让教育回归人性。1998年10月,厦门某中学教师朱丽冰在“南方周末”发表《拒绝狼奶》,文章指出,在文革结束20余年后,大陆的中学教材仍以“政治性”、共产党的“正统观念”为主轴,“充斥着歌颂毛泽东和共产党跟国民党、军阀、美帝国主义作斗争,以及斗地主分田地等题材。连文言文、新诗、古诗等也多与‘斗争’有关。”朱丽冰呼吁:“不要让下一代再受阶级斗争、偶像崇拜等‘狼奶’教育的荼毒,不要教给学生简单地追求‘刚硬’,不要鼓励冷漠,更不应为铸造嗜血的心灵之剑欢呼雀跃。”2006年10月16日,上海大学历史系朱学勤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中国历史教科书扭曲历史,读这种书长大的小孩,是喝“狼奶”长大的。他提出了“狼奶文化”概念。$nextpage$
“愤青”
“狼奶”灌输的结果,是哺育了大批“愤青”。
“愤青”一词源于德语,并非“愤怒青年”之意,比较经典的解释是:无知冲动的青年。现指国内盲目爱国、狂热排外、愚昧自大、鼓噪鲁莽的非理性群体。他们对历史和现时不能独立思考,头脑装的是别人宣传的东西;为既得利益者辩解,对自由民主等普世价值没有好感;极端仇外,逢“西”必反,认为西方的东西都是有害的,只有本国特色才是终极价值;对追求真相、批判本国社会、称赞普世价值的人,谩骂、愤恨,进行人身攻击。
现实社会存在那么多阳光下的罪恶,如空前严重的腐败问题、空前的贫富悬殊问题、惊人的环境污染问题、惊人的资源破坏问题、健康安全失去保障问题,以及看病难问题、教育不公等,对这些堆积如山的社会问题,“愤青”们不仅愤不起来,还极力为之辩解。相反,他们却把攻讦的矛头指向那些挑战黑暗的真正爱国者,动辄把呼吁政治改革的志士仁人诬为“卖国贼”;把争取“民主、自由、法治”的文字等同于崇洋媚外。林语堂先生说:“中国就有这么一群奇怪的人,本身是最低阶层,利益每天都在被损害,却具有统治阶级的意志,在动物世界里,找这么弱智的东西,都几乎不可能”。这话对“愤青”可谓一针见血,直达要害!
“愤青”对西方特别是对美国很敌视。在“愤青”的潜意识里,没有普遍公理和正义观念,只有利益。“愤青”们不可能知道,当年中国共产党高度评价美国的“博大的心怀”,认为民主的美国“使一切受难的人感到温暖,觉得这世界还有希望……中国人对美国的好感,是发源于从美国国民性中发散出来的民主的风度,博大的心怀……美国在民主政治上对落后的中国做了一个示范的先驱,教育了中国人学习华盛顿、学习林肯,学习杰弗逊,使我们懂得了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中国需要大胆、公正、诚实……我们相信,这才是使中美两大民族不论在战时,在战后,一定能够永远地亲密合作的最基本的成因。”(《民主颂——献给美国的独立纪念日》,1943年7月4日《新华日报》)“从美国的革命历史,从美国人民爱好民主自由的传统精神,从美国人民的真正利益,我们深信美国将继续罗斯福的民主政策,不会忽视世界各处,尤其是中国人民的声音,人民的要求。”(《象征民主自由的日子》,1945年7月4日《新华日报》)今天,中国政府也强调美国是愿意中国强大的,而不会“遏制中国崛起”。2010年9月22日,温家宝总理在纽约同美企业、金融和学术界人士座谈时强调,“中国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稳定的美国,这有利于中国以至世界的稳定和发展。同样,美国也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稳定的中国,这同样有利于美国和世界的稳定和发展。”他表示,“中美之间的共同利益远远大于我们的分歧。我们要永远做合作的伙伴,而不是竞争的对手”(温家宝:强大的美国利于中国发展,《文汇报》2010年9月23日)。
“愤青”还要知道一些常识,如侵吞中国领土最多、与中国存在领土争议最大的国家不是日本,而是俄罗斯、印度、哈萨克斯坦、缅甸、越南、塔吉克、吉尔吉斯斯坦、朝鲜、菲律宾等,何以把日本放到显著位置上?“愤青”要懂得分析一些现象,如为什么一些带有“文革”色彩的集会现场,居然不见警察身影,而连拉个条幅要求财产公示的正当行为却要查禁,甚至2013年4月底在荒郊野外的墓地纪念林昭都不允许?英国作家塞缪尔·约翰逊说过:“爱国主义是无赖最后的避难所”。列宁也强调:“每当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爱国主义的破旗就又散发出臭味来。”这些话值得“愤青”思考。
应该指出,多数“愤青”是有着正常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良好的人品的,他们主要是由于长期单一资讯的洗脑造成了认识上的偏差。只要独立思考,理性爱国,“愤青”就能变成正常人。
爱国
做到理性爱国,首先须知“国”的含义。
什么是国家?我们熟知的马克思的定义:“国家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机器”,是统治阶级对被统治阶级实行专政的暴力工具,它包括政府、军队、监狱等。这实际是把国家与政府(权)等同了起来。1945年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上的报告就是把这两者等同的:“我们是马克思主义者,我们相信工具论。政府是什么东西呢?国家是什么东西呢?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国家是一个阶级压迫另外一个阶级的机关,是个机器,是个工具。我们的政府是什么呢?是压迫反革命的工具。反革命的政府是什么呢?是压迫革命的工具。总之,都是一种工具,这是马克思主义者的看法。党是阶级斗争的工具,政府也是工具,党的中央委员会、党的领导机关,也是党的工具,都是阶级斗争的工具”。按照这种国家论,难道爱国就是爱一架冰冷的暴力机器吗?
所以,重要的是要清楚什么是国家?先分析“國”字:外面的“口”象征领土,里面的“口”象征人民,“提土”象征人民生息的田地,“戈”字象征保卫土地和人民的军队,也象征政权。国家,就是土地、人民和政权三者的统一体。
2300多年前孟轲就明确指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人民、土地、政事是构成国家的三个要素。
梁启超说,中国之所以积弱,根源之一是国人不能正确区分国家与朝廷的概念。国家是什么?朝廷又是什么?“今夫国家者,全国人之公产也。朝廷者,一姓之私业也。”朝廷可换而国家永存,人们应该爱的是国家而不是朝廷。
1932年陈独秀被捕,章士钊为之辩护时指出,国家与政府“孑然不同”。他说:“起诉书所引罪名,一则曰叛国,再则危害民国。……国家与主持国家之机关即政府或人物乃孑然不同范畴,因而攻击机关或人物之言论,遽断为危及国家,于逻辑无取,即于法理不当。”“以言论反对或攻击政府,无论何国,均不为罪。”
陈独秀也强调国家的三要素,提出“政府不等于国家”,“反对国民党及其政府,并非反对国家”。他说:“国者何,土地、人民、主权之总和也。此近代国法学者之通论……若谓反对政府即为‘危害民国’,此种逻辑,难免为世人所耻笑。孙中山、黄兴曾反对满清政府和袁世凯,而后者曾斥孙、黄为国贼,岂笃论乎?故认为反对政府即为叛国,则孙、黄已两次叛国矣!荒谬绝伦之见也。”
西方学者如20世纪初的几位法国和德国学者(如Jellinek, Laband, Carré de Malberg),也持国家三要素说。
国家可以这样概括:在一个固定的领土范围内生活着人民,由合法的即公民选出的政府代表人民行使国家主权。抗战时期国民党提出“全国人民团结一致,爱国御敌”,毛泽东不以为然,他说:“一个不是人民选举出来的政府,有什么脸面代表这个国家?爱这样的国家,就是对祖国的背叛。”(摘自1946年大连大众书店出版《毛选》)。
做到理性爱国,须知何为真爱国?
托马斯·潘恩有句名言:“爱国者的责任就是保护国家不受政府侵犯。”人民是主权者,公民最大的权力是监督政府,真正的爱国就是就是监督政府,捍卫人民的权益。爱国与爱政府可以是统一的,也可以是对立的,这取决于政府是否切实保障了人民的权益。当有人打着“国家”的旗号维护特权、损害人民利益时,爱国者的责任和义务就是批评、监督、揭露他们,责成其改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国家不受政府侵犯”。所以,那些能够冒着甚至生命威胁,指出政府的缺点和错误,并要求政府改正错误的人,才是真正的爱国者。你对历史和现实的无数人祸关心过吗?对历史和现实的谎言欺骗揭露和批判过吗?对言论自由、人权争取过吗?……如果你没做过,这样的爱国难道不是虚伪和无知的吗?
在对外关系上,爱国者的责任,是防止政府卖国。学者吴稼祥指出:一个国家的人,爱国只有一途:限制你的政府,防止它卖国。除了政府,你想卖也卖不了,顶多做个罪犯,出卖情报什么的。在自己国家强权面前尿裤子,砸自己同胞的某系车,那不是爱国,是耍流氓。因此,真正的爱国者,只能是宪政民主者,除此,不是骗子,就是傻子。学者王占阳也说:掌握公权力的人最有条件卖国,不掌握公权力的人通常没有条件卖国。权力越受制约,就越难以卖国。权力越不受制约,就越有机会卖国。所以,主张以宪政民主制约权力的民主派是爱国者,主张权力不受制约是反民主派是卖国者,至少也是客观上的卖国者。
反动
做到理性爱国,还须知道何为“反动”。
以前“反动”亦称“反革命”。1997年修改后的刑法将“反革命罪”和“反革命煽动罪”改成“颠覆罪”与“煽动颠覆罪”,其核心内容是反政府行为。这种规定极易混淆罪与非罪的界线,因为对政府的批评与“反革命煽动罪”“煽动颠覆罪”都是反政府行为,但两者有本质区别:前者系公民权利,后者则属刑事犯罪。不幸,这种混淆给中国带来一系列灾难:现政60多年来,从国家元首到军队将帅,从知识精英到普通民众,有多少人只是因为认识不一致,或对执政者的失误提出批评等,就被扣上犯罪帽子,关进监狱甚至丢掉性命。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教训太惨重了。
那么,究竟什么是“反动”?“动”是运动的意思,这里的运动是指历史运动。反动,就是让社会向相反的方向运动,即逆历史潮流而动。
什么是历史潮流?近现代中国的历史潮流是从专制社会向民主社会转变,当年为什么反对晚清王朝和蒋介石的统治?就是因为他们的统治没有实行充分的民主,而共产党正是高举民主旗帜才夺得了天下。今天,民主化依然是世界浩荡大潮,谁维护专制反对民主,谁就是逆历史潮流而动,就是反动。民主不仅符合历史发展的方向,而且代表了人类的公平、正义与良知。所以,判断是否反动的基本标准,是看实行或主张民主还是专制。实行或主张民主,就是进步;实行或主张专制,就是反动。
习近平为核心的新一代领导已明确宣誓实施宪法、忠诚宪法、尊重宪法。宪法是国家根本大法,是保障公民权利的利器,是现代国家和社会的核心价值。所以尊重宪法,追求宪政是真爱国;反对民主,维护特权是开倒车。
我们要从国家、民族以及社会进步的立场,去看待一切问题,拒饮“狼奶”,不做“愤青”,坚守良知,做真正的爱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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