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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媒体”:离开组织的日子

yangguangjujiao 2014-03-01 14:18:51 总第166期 放大 缩小

不受组织的约束,在规则框架内独立表达,是自媒体的动力之源。

在这种力量的驱动下,尽管商业前景目前看来并不明朗,但自媒体的探索不会停止。

上世纪60年代初,法国深陷阿尔及利亚战争泥潭,总统戴高乐打算通过和谈结束战争,但驻阿殖民地军官却在密谋兵变、阻止和平计划。收到消息后,戴高乐以“慰问”之名给驻阿部队发去数千台在当时还很时髦的晶体管收音机。后来,通过这些收音机,驻阿士兵们收听到了戴高乐的演说——号召他们忠于法兰西。就这样,兵变被化解于无形。

这是《21世纪经济报道》的科技记者曾航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广播的神奇力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2012年10月,曾航开通了自己的微信公众账号。起初,这个科技记者不过是想试试业界的新产品。不过,玩了一段时间后曾航意识到:订阅用户手机上装载的微信就是一台台收音机,而他自己,就像掌控着广播台的戴高乐,“只要你的演说足够蛊惑,别人就‘跟你走’”。

意识到这点之后,曾航开始用心经营自己的公众账号“移动观察”,尽可能地坚持每晚发布一篇文章,分享自己对移动互联网的行业观察与思考。比广播更妙的是,他还可以在后台一对一回答订阅者的各种提问。

不到半年,以移动互联网业界人士为主体的订阅者,增至近万人,这个小而精准的用户群,已赢得了广告主的青睐。

这种模式,被称为“自媒体”(We Media),时下中国移动互联网上流行的新模式。

和读者“面对面”

最新的这一波基于各种互联网社交平台的“自媒体”,与既有的媒体形态相比,最显著的进步,在于能直接“见到”读者。

曾航就是这一进步的受益者。他每天发布了新内容之后,可以即时地在后台获得各种读者点评,平均每天收到的几十条反馈里,除了咨询问题的,亦不乏有人向他推荐值得注意的业界前沿动态、有人“爆料”行业内幕、有人帮助他纠正对某些行业问题的理解偏差。

曾航把这些陌生ID称为是“民间高手”,在后台与他们的交流,也成了其职业积累的一部分。

在外资门诊沃德医疗中心工作的47岁血管外科医生张强,也有着相似的感受。

在二十几年前读大学的时候,张强曾幻想未来世界能有一种“奇特的科技”,可以把医生和患者连起来。现在,从微博再到微信公众账号,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这个“未来世界”正在成真。

张强的新浪微博上,已经累积了近七万粉丝。使用中他留意到,越来越多的病人成了他的微博“粉丝”,他们在微博上了解张强的“理念和专业”,再去医院找他看病。

微信公众账号出现后,张强也是积极使用者之一,并且发现沟通更方便了——病人可以方便地把资料和患处拍照发送过来,他也可以在后台一对一回复指导。在微博上,他每天可能收到几百条求医提醒,却很难一一跟进。

最近,张强索性建立了一个以病人为主要目标订阅者的微信公众账号,主打“血管疾病的科普、咨询以及远程会诊”。

情感咨询师“但丁Law”的微信公众账号拥有5000订阅者,过去在“把妹”BBS上起家的他,现在把这里看做是自己“事业里挺重要”的平台,因为自己“没有独立网站,博客又无法和用户建立长久联系”。

在这里,但丁Law除了发布自己撰写的情感咨询文章、一对一回复订阅者的提问,还正构思着和拍档利用这个账号给订阅者提供“小型社交课程”。$nextpage$

大大小小的领域里,像曾航、张强和但丁Law这样,用自媒体来实现个人品牌提升、职业资源维系等价值的人,正在涌现。

谁来审核“自媒体”

传统的媒体形式,几乎都有一套“写作者-编辑-审查者”的内容生产流程,来确保媒体生产内容的公信力和安全性,但对“自媒体”而言,这些角色都由一个人来完成。

一方面“自媒体”因此拥有了更宽松的尺度和写作自由,但另一方面,自媒体作者必须自己拿捏分寸。

闻佳是上海《申江服务导报》的一名时尚领域的记者,她的另一个身份是网络上小有名气的美食达人“艾格吃饱了”,六年前开始撰写美食博客。等到了微博时代,她发现博客内容往往淹没在“微博的时间洪流”里。

最后,在从事技术、美工等职业的朋友们的友情支援下,闻佳在2013年初发布了一款名为“艾格吃饱了”的智能手机App,她在这个App里会不断更新餐馆点评榜单、菜谱,推荐食材类淘宝店,上线后迄今已被下载了近两万次。

过去“点两个菜凭经验判断随便说几句也无所谓”的闻佳,不由得越发注重“公信力”来,她甚至参考了《纽约时报》食评版的标准,要求自己“尽量减少主观性评价”,对点评的餐厅“必须不同时段吃几次,点菜范围也要宽泛”,以“提供更多论据为我的结论负责”。

对于商业力量,闻佳保持着警惕,“从来不想和推荐店有任何交流”。有一次推荐了一家淘宝店的奶酪条,她还不得不找到店主询问后续货源是否一致。尽管店主作了保证,她后来还是又买了一些来自己验证过才放心。

由于自媒体都是附属在微博、微信、视频网站等各种平台上,某种意义上,平台运营商担任了“判官”的角色——比如,如果内容涉黄,就很可能不能发送给用户。

在中国,平台商通常是通过关键词过滤等技术手段加人工的方式来审核内容,但通常不会与发布者沟通,发布者只能自行揣摩。

有时候,这种方式也会有一些误伤。广州一位工程师开通了一个“深夜谈吃”的微信公众账号,每晚发布一条“原创饮食经验”。有一天,他的一篇关于土豆烹饪方式的文章,被审了一夜,让他哭笑不得。他事后反思,是不是因为标题用了“大洋芋帝国”这样的字眼?

钱景并不明朗

在绝大多数人还是把自媒体作为一种个人价值提升或个人兴趣发展的方式时,这条路上走在最前列的少数人,已经彻底将其当成谋生之道。

曾在杂志、网站工作的科技媒体人程苓峰,在2012年8月末辞职迁居南方小镇,“不打工、不创业,专心做一个关注互联网的个人媒体”。微博、微信公众账号和博客网站都是他的自媒体“云科技”的发布平台,主要内容是他所撰写的行业评论,自称在各平台有总计百万订户。除此以外,他也会组织一些线下的行业沙龙。

现在,程苓峰已经获得了一些广告,全都来自他浸淫多年的互联网或相关行业,他说每个价格“1万-3万”,而这些广告会同时在他的各个平台上推广。

这个成绩,也让程岑峰成了当下言“自媒体”必提及的红人。

为了自由创作而离开组织,是程苓峰的愿望。这样的人,现在已越来越多,而“自媒体”,提供了独立生活的可能性。

曾航和其他七八个科技自媒体,加起来有近20万订阅者,他们组成了一个名为“WeChoice”的“广告联盟”,由专人负责广告业务,所获广告,将同时投放在联盟内的所有自媒体上,最后大家再根据各自订阅者数量等指标分成收入。

至于自媒体的商业潜力,市面上充满了乐观估量。但上海交通大学的新媒体专家魏武挥并不这么看。

在魏看来,程苓峰的广告,更多是基于其个人在行业多年积累的“变现”和先发效应,并没有普适性。像博客时代一样,也许会有一批人在这波潮流中脱颖而出,但就整体的商业模式而言,本质上“微信公众账号就是当年的博客、App就是当年的电子杂志”——曾被外界寄予很高的商业价值期待,后都趋于没落。

不过,探索并不会因此而停止。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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