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内,三个地方先后被曝光幼儿园乱喂药事件,让很多家长揪心不已。在主流舆论各种批评之外,有一点被忽略:为什么长时间给幼儿服药一直没被发现?
系列喂药事件特点鲜明:时间跨度大却隐瞒得好
继西安市、吉林市多所幼儿园被曝“乱喂药”事件之后,湖北省宜昌市馨港幼儿园又被曝出给孩子喂食“病毒灵”药片。至今,家长抗议,民众不解,质疑声不断。但在各种声音中,有一类问题没有被触及到,就是给幼儿喂药事件,时间跨度非常大却为何没被家长发现。
据西安警方消息,2008年11月到2013年10月,西安枫韵幼儿园冒用其他医疗机构名义,从4家医药批发零售企业先后分10次购进“病毒灵”54600片,而事发时药监部门在该幼儿园现场检查,只发现5瓶共计1000片“病毒灵”,也就是说,至少有5.36万片处方药“病毒灵”在非诊疗机构的幼儿园消失了,幼儿园给幼儿喂药的历史长达5年多。
而另一起案例,吉林芳林幼儿园涉嫌给无病幼儿大规模喂药,这个药,园方称作“聪明豆”,但事后经警方调查,所谓“聪明豆”,就是“病毒灵”。根据媒体披露的信息,吉林芳林幼儿园给幼儿喂药的历史至少长达3年。
当一种社会事件密集发生时,人们自然会想到此事的普遍性。幼儿园胡乱给小孩服药的事过去一直无人知晓,为什么一旦被曝光,就会有“排着队”的效果?这说明此事早已有之,只是一直没有被发现,家长被一则“新闻”触动后会提高警觉,各地又会相继发现同类案例。那么,其中一个案例时间跨度达5年,另一个为3年,而3岁以上的孩童,基本掌握了完整叙事的能力,对于在幼儿园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孩子主动向家长讲述过?
为了隐瞒喂药事实,教师如何控制幼儿
手段一:给幼儿营造一个“秘密”,用保守这个秘密屏蔽幼儿和家长的交流 。
据媒体报道,看到西安曝出儿童被服药事件后,吉林的刘女士就问女儿是否吃过药片,女儿称吃过白色的、苦苦的药片,同时还告诉刘女士,这是他们与老师间的秘密。老师曾告诉他们,回家不许和爸爸妈妈说,要共同保守这个秘密。
实际上,“保守秘密”在涉童案件中出现频繁。在去年“20天8起校园性侵案”中,就有多起是犯罪嫌疑人在施暴后要求受害儿童保守秘密,伎俩类似于“这是我们的游戏,是属于我们俩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
这样的方式之所以屡试不爽,因为对于学龄前儿童甚至小学低年级儿童,他们搞不清所谓“秘密”的前提是至少不对自己产生伤害。对幼儿,父母干脆可以说:我们家没有秘密。任何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不应该跟你说,我们来保守这个秘密。如果有这样的人,一定要告诉父母。心理学家凯洛格说,一旦意图伤害孩子的人知道他(她)不会保守秘密,他对孩子实施犯罪的可能就会减少。
手段二:利用在幼儿心中的绝对权威,让他们相信吃的不是“病毒灵”而是“聪明豆”。
为了让孩子们没病却背着家长天天服药,幼儿教师们编造谎言,在西安枫韵幼儿园,“‘园长妈妈’告诉他们,这个药吃了对身体好,是好药。”在吉林芳林幼儿园,老师告诉孩子,这是“聪明豆”,吃了会聪明。当幼儿轻易相信他们服下的不是药而是“聪明豆”,当他们轻易相信这是“好药”,又怎么会觉得委屈向家长诉说呢?
3岁至6岁幼儿,自我评价和对外界的评价尚处于萌芽阶段,其重要特征之一就是易轻信他人尤其是成人的评价,对教师更是盲目崇拜。按照专栏作者陈方的话说,必须得承认一个现实,对于绝大多数孩子来说,老师的话永远比父母的话管用,老师在孩子心目中的权威已经超过了家长,“老师给他一个小红花,他的高兴程度远远胜过父母给他买个冰激凌;老师给他叠个小纸船,他的珍惜程度也远远胜过父母给他买的玩具。”
常有家长抱怨,孩子在幼儿园和在家时判若两人:在幼儿园里,自己吃饭、穿衣,按时睡觉;可一回家就完全变了个样,任性耍赖,胡搅蛮缠。孩子为什么会变成“两面派”?究其原因不难发现,幼儿园有一套系统,这个强制的系统核心就是老师的权威,说什么就是什么。
手段三:当权威受到挑战,就要施加严厉措施形成“示范效应”以儆效尤。
据新闻报道,有幼儿把药咳出来之后被老师罚站;老师发现有学生在厕所吐掉后,关闭厕所门,不让上厕所。从老师们处心积虑地要求保守秘密又编造谎言的举动来看,对一个孩子因没吃药而施以罚站惩罚,是不希望一个幼儿把药吐出来这件事形成示范效应,引起其他幼儿的效仿,也是因为老师觉得幼儿做了“出格的事”挑战了自己的权威。
如果说老师骗取孩子保守秘密可以理解,那么孩子们因为咳出了药片被罚站或者因为没吃药不让上厕所,这些伤害他们为什么不会对父母讲呢?最大的可能是孩子们心存恐惧。在幼儿园的日常生活中,如果教师是以正向平和方式开启与幼儿的互动,经常给幼儿鼓励、帮助,幼儿则会觉得自己是被教师尊重的,也会产生相应的愉快情绪,但显然这些教师的行为表现恰恰相反,控制一切活动,让幼儿按自己的指令行事,在互动中经常向幼儿表现出不满、厌恶甚至恼怒等情绪。
而对于处在他律阶段的幼儿,3年的幼儿园生活让大部分幼儿明白:按老师要求去做的才是好孩子。
考虑到所托非人的可能,我们需不需要一个“听话的孩子”?
教师控制幼儿的手段能成立归功于孩子听话,而很多家长立志于此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教师之所以能通过种种手段控制幼儿,而不让家长发现服药的事实,核心在于大部分孩子都听话。
现在很多家长送孩子去幼儿园,临走前最后一句话就是“一定要听老师的话”。还有一些家长在孩子不听话时,动辄就说:“你再不听话,我可就告诉老师了啊,让他批评你。”
在“幼儿园服药门”不断曝光之后,就有很多家长说,在主流舆论的追问反思之外,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从家庭教育的方面思考一下,孩子们到底为什么那么听老师的话?
规范“老师不能对幼儿说什么话”比孩子是否听话更重要
自然,老师和家长是孩子的引路人,引路人未必步步正确,因此要求孩子听话到唯命是从、百依百顺,不能算是理性。但孩子尤其是幼儿,社会阅历几无,判断能力极微,告诉幼儿“一定不听老师的话”与“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同样不可取。
社会应当规范“老师不能对幼儿说什么话”,不能说违法的话、不能教唆违背道德,固然无需多言,但是也要规定老师不能“叫幼儿不告诉父母幼儿园里的事情”。幼儿园老师“叫幼儿不告诉父母幼儿园里的事情”,应当视为违法行为,至少也是违背职业道德或职业规范。家长花钱向幼儿园购买抚育幼儿的服务,是一种消费行为,根据消法也拥有知情权、监督权。
结语
如果问题发现得早,可能造成的伤害和担忧自会减少,家庭教育并不是没有值得反思的地方。
(腾讯今日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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