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的逆袭故事,常常成为人们争相传送的励志神话。但既然是逆袭,既然是要打通阶层上升的通道,穿越屌丝与城市中高收入群体之间的阶层隔阂,其过程注定难以一帆风顺。即便有极个别逆袭成功者在物质上做到了与城市人平起平坐,也未必意味着,他们在精神上、价值观上能完全融入新的阶层,成功完成屌丝向高富帅的转身。
网络神曲演唱者庞麦郎的逆袭故事,就是屌丝逆袭困境的典型例证。来自陕西乡村的庞麦郎因为演唱神曲《我的滑板鞋》一夕爆红,但随后引发了巨大的争议:他相貌平平却自认“很帅”,他来自陕西乡村却曾说自己是“台湾人”,他改小年龄11岁,让公司骑虎难下,他接受采访,张口就向记者要钱……庞麦郎的种种作为,难免让人产生这种印象:怪诞、浅薄、偏执、无知……而这些印象,正折射出城市人与农村屌丝在精神气质与价值观上的冲突。它也意味着,倘若只是实现了物质上的进阶,精神上并没有完成同步的转换,类似庞麦郎这样的屌丝要想真正融入城市新富阶层,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庞麦郎尚属屌丝中的幸运者。现实生活中,更多的屌丝则仍挣扎在物质匮乏与向上流动艰难的双重困境中:他们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背井离乡,没有背景只有“背影”,月平均收入不足三千元,没钱买房,没有对象,没时间谈恋爱,没时间休息,甚至没时间回家看父母。不管是教育背景还是家庭背景,不管是生活压力还是工作压力,“屌丝”都面临上升动力不足的现实困境。
艰难的现实突围
屌丝究竟是些什么人?按照网络上的定义,就是符合穷、丑、呆、胖等特征的这部分人。屌丝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穷”,房子、车子对于屌丝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目前,对于屌丝,较为人们所接受的一种阶级划分是:二代农民工、城市小手工业者、青年产业工人、不满现状的企业小雇员、流氓无产者、困厄的专科生等,总的来说属于社会底层。正是这部分处于社会底层的“屌丝”,要想逆袭而上,哪怕首先要实现物质上的突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北京大学市场与媒介研究中心和生活信息门户网站赶集网最近共同发布的中国首份《屌丝生存现状报告》,就深入研究了职场中基层人士工作、生活、婚姻、家庭、健康等方方面面,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屌丝”群体和职场基层人士的生活状况。
报告内容显示,屌丝的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平均月入 2917.7 元,基本没有存款,也基本在外地打拼,还没找到另一半。他们大多属于基层员工,离家的主要原因是希望可以赚到更多的钱,从而改变自己和家庭的生活。漂泊在异乡的屌丝们生活一切从简,一日三餐花费39元以内,有7.8%的人三餐消费能控制在10元以下,一半的人每月房租在500元以下。
调查显示,屌丝们的生活和工作都要靠自己,41%的屌丝依靠网络找工作,其中大部分人会每三年换一次工作。超过半数的屌丝不用加班,但几乎每天都加班的也占到总体的21.7%。辛苦工作不一定换来相应的回报,近6成屌丝加班拿不到加班费,几乎每天都要加班的屌丝拿不到加班费的比例最高,达到 68.6%。但即便如此,屌丝并不认为加班是最大的工作压力,反而是人际关系和工作的不确定性让这些职场基层们备受煎熬。工作与赚钱占据着他们大部分的时间。至于休闲,对于大部分屌丝来说有点奢侈,54.2%的人每年的旅游基金只有500元。比起外出游玩,屌丝更喜欢宅在家中,因此,65.7%的人选择网络购物为主流的购物方式。社交类、游戏类软件也成为他们宅在家中的神器。
这份报告充分揭示了巨大的生活、工作压力以及逼仄的上升通道,给屌丝们的人生带来的困境。对众多不文一名的屌丝来说,高昂的生活成本、高企的房价、房租已经带来了巨大的生存压力。加上受教育程度较低、职场竞争激烈,以及“富二代”、“官二代”带来的巨大心理与实际冲击,屌丝们的上升通道愈发逼仄,他们很难通过奋斗改变自身的命运,实现人生的突围。
事实上,屌丝自身的生活、工作状态,也在客观上决定了他们很难依靠职场上的努力成就自己。如《屌丝生存现状报告》所说,工作与赚钱占据着屌丝们大部分的时间。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为生存苦苦挣扎,经常是一刻的闲暇时间都没有,过于忙碌的工作挤压了他们工作之外的时间。如果一个人有着过多的时间是无所事事,但一个人如果没有充足的闲暇时间,那么也很难突破现代社会分工造就人的“螺丝钉”化的局限。况且,屌丝所接触的群体质量本身就不高,又没有很好的品位和知识视野。在这样的情形下,“屌丝”将进一步失去自我提升的机会,永远在社会底层煎熬。
同时,由于如今的国人对婚姻选择过于功利化与物质化,诸如“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上笑”这类婚恋观在社会上大行其道,这也导致屌丝们很难通过婚姻,实现另一种意义上人生的成功。在这种背景下,诸如中山大学保安与瑞典女留学生喜结良缘,以及承德学渣娶乌克兰美女之类的屌丝逆袭的故事,只能是小概率事件。
思维屌丝化坐失良机
除了现实意义上的屌丝,如今,屌丝也几乎成为一些人自我解嘲的流行词汇。很多自称“屌丝”的人,既非有志青年,也不是职场精英。他们在餐馆吃饭总躲在角落里,看演出也喜欢坐最后一排。在简历“受过何种奖励”那一栏,很多也只能填“获得过康师傅再来一瓶奖”。屌丝对自己嘲笑得相当狠,但他们不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也懒得成才。总之,屌丝就是这么一类人:他们生活平庸、未来渺茫、感情空虚,不被社会认同。他们也渴望获得社会的高度认可,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生活没有目标,缺乏热情,不满于无聊的生活但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或许,正是这种精神上的自我矮化,让许多屌丝从内心深处失去了前进甚至逆袭的动力。久而久之,屌丝心态就造就屌丝思维,做出来的事也是屌丝的模式。以至于很多时候,即便面临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们的思维模式也决定了他们很难抓住机遇,改变人生。
有关屌丝的思维模式,有一个经典故事:一个高富帅送给屌丝一头牛。屌丝满怀希望开始奋斗。可牛要吃草,人要吃饭,日子很难。屌丝于是把牛卖了,买了几只羊,吃了一只,剩下的用来生小羊。可小羊迟迟没有生下来,日子又艰难了。屌丝又把羊卖了,买了鸡。想让鸡生蛋赚钱,但是日子并没有改变,最后屌丝把鸡也杀了,屌丝的理想彻底崩溃了。这就是屌丝的习惯。而据一位投资专家说,高富帅成功的秘诀就是:没钱时,不管多困难,也不要动用投资和积蓄,压力使你找到赚钱的新方法,帮你还清账单,这是个好习惯。性格形成习惯,习惯决定成功。
显然,要实现人生的逆袭,屌丝首先必须完成的,就是思维模式上的突围。可以说,思维模式屌丝化,很多时候已经成为他们人生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之一。除此之外,个人性格、品质、价值观的屌丝化,也在阻碍他们凭借个人努力实现人生逆袭。比如,庞麦郎尽管凭借机遇、个人努力在前期获得了成功,但由于他的性格、价值观无法与城市群体普遍认可的价值有效对接,这导致他迅速陷入非议之中,前行之路或再次面临诸多不确定因素。
屌丝要实现人生的突围,既要克服先天条件处于劣势、社会环境不公、职场竞争激烈等诸多不利因素,也需要从改变自身思维方式、价值观等方面做起。屌丝逆袭绝非易事,但一个社会的阶层板结,社会阶层之间缺乏自由流动,对一个社会的发展也绝非好事。从这一点来说,要实现社会阶层的有效流动,打通底层人向上流动的通道,让更多的屌丝找到人生上升的可能,既离不开屌丝自身的努力与改变,也需要社会创造更公正、公平的环境,让屌丝们共享人生出彩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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